明日就是端午节,一定会有不少上街游玩的人,故而燕宛璃就打算在明日开业,正好今日先去找白启仲商量一番,临走之前神使鬼差的,燕宛璃就将那个绣帕塞到了怀里。
“明日确实是个好日子,”白启仲听了燕宛璃的话后点了点头,“但是你不怕这端午节抢了你店铺的风头?”
燕宛璃弯着眼睛笑,像是一只狡黠的小狐狸,“人嘛,自然都是爱凑热闹爱占便宜的,我已经叫炎生找好了人,到时候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往我们店铺前面一站,自然就会吸引人过来,再打出个前三十位顾客半价的牌子,不信没有人来,这端午节正是个好时候,大家都凑在一块,一传十十传百,说不定都不用到第二天早晨,我这店铺就在京安城里出名了。”
“可用我帮你打打招呼?”白启仲瞧着燕宛璃好像是对这店铺很是上心的样子,便问了句。
燕宛璃慌忙摆手道:“还是别了,大将军您在这京安城里什么地位我又不是不清楚,可不敢叫您抛头露面和我这样的人扯上关系,您只要在官府那边帮我疏通好了就成,其余的事情都由我来打理,您只等着年底分红就是。”
若是换成旁人,白启仲自然是乐得逍遥自在,可听燕宛璃这样说,他心里却是没由来地浮起了一丝酸意,面上又冷了起来,燕宛璃见这白启仲变脸变得这样快,心中疑惑却是不知道自己又是哪里惹得大将军不开心了。
“这个绣帕……”燕宛璃见这气氛冷了下来,刚想告辞又想起了自己走时揣在怀里的帕子,这便取了出来递过去,“还请大将军帮我瞧一瞧。”
白启仲见燕宛璃掏出块帕子递给自己这面上刚缓和几分,却是听她说只是叫自己看一看,还未来得及浮起来的笑容就卡在了脸上,半笑不笑的样子甚是叫人摸不着头脑。
“看什么?”白启仲冷着一张脸,快速地瞥了一眼燕宛璃手上的绣帕,“怕是正常人家的公子都不会喜欢这老气横秋的颜色和小家子气的绣样,燕姑娘要是想送人还是再换一幅吧,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要送给贵府的老夫人。”
白启仲生生将已经到了喉咙口的那句“换下来的这幅可以给我”咽了下去,只冷着脸说了句:“不过我也只是随口说说,燕姑娘还是看着自己的心意办事。”
“这绣帕……”平日里能说半个字不说一个字的大将军忽然一下子说了这么多却是将燕宛璃弄了个大红脸,结结巴巴说了句,“就……就是送给祖母的……”
白启仲自己吃了个没由头的横醋,也是红了脸,正好此时一旁的清风轻轻笑了一声,抬起头来时却是看见了白启仲朝自己甩过来的眼刀子,“你一日日的闲着无事,去找些人,明日在人多的地方说说云妆阁。”
清风咽了一口唾沫,慌忙点头应了句:“属下这就去。”
“叫我看什么,”白启仲有几分尴尬地接过了那绣帕,翻来覆去看了看,只觉得口中有几分干,也是根本就看不进去什么绣样,只说了句,“绣得还成。”
燕宛璃踮起脚来,摸了摸那绣帕,说了句:“就是这里,大将军可能瞧出来,这里的线和旁边的线有什么不一样?”
白启仲看着那被紫色绣帕衬得愈发皓白的柔夷出神,听得了燕宛璃的话才将那绣帕抬到眼前又看了看,忽而脸上一凛,凑近那绣帕闻了闻,又是伸手摸了摸。
“这是湖线?”白启仲又是伸手摸了摸那线道。
燕宛璃也踮起脚尖来,摸了摸那线,嘀咕了一句:“什么?”
“先朝曾有过这样的事情,”白启仲示意燕宛璃在一旁坐下,伸手给她倒了杯茶,尔后又用杯盖取了一些茶水来,慢慢倒在了绣帕上,“裕亲王为了结党营私笼络大臣,曾叫人将那些大臣的朝服都给换成了湖线织的,第二日下大雨,那些大臣刚到宫门口下了轿淋了雨,身上的衣裳就变成了孝服。”
白启仲说完,展开了自己手上的绣帕,原本紫底黄花的绣帕现下里却是多出几个白色的字来。
“家门不幸,月圆诞妖,克祖碍父,除之方解。”
白启仲看见这十六个字时也是冷了脸,眸中寒冰似是要逼退这夏日暑意,他原以为这燕府之中虽是不太平,到底家宅尚小闹不出什么风浪来,只要有他护着便是,却不想原来人心竟已险恶至此,若不是今日燕宛璃将这帕子拿与他瞧,岂不是要登时折在这件事情上!
燕宛璃亦是打了个寒噤……月圆诞妖,这分明就差没指着她的鼻子说她这个八月十五生的人是个妖孽了!克了祖母妨了父亲,好大的罪名!老夫人本就年纪大了最是忌讳这个,燕青就算是不信也定然会怀疑这些年来他不能晋升是不是就是因着燕宛璃妨了他的缘故,如此一来,她在这燕府还有什么活路。
本以为自己已经知道了结局穿越过来不会再走上书中那条路,却不知道原来自己差点连书中的年岁都不曾活到,直接就在十三岁的时候死了!
“此事你打算怎么办?”白启仲狠狠地捏着手上的帕子,几乎是想要将其捏碎一般,有谁知道,他恨不能将这罪魁祸首挫骨扬灰,以解心头之恨!他的小九,他才刚看见她几日,就有人想害了她!
燕宛璃气愤震惊一番之后倒也镇定了下来,浅浅一笑说了句:“不过是家事而已,就不劳大将军费心了,我自然会回去好好问问三妹妹和姨娘的。”
燕宛璃咬重了“问问”两个字的读音,显然是一副咬牙切齿的样子,白启仲本来觉得燕宛璃在与自己客气而略微有些不开心,现下听了她的话也就释然,颔首道:“若有什么难处,尽管与我说便好。”
“明日就是端午了,屈原大人投江的日子,我也该好生给某些人讲讲忠奸自有天定的道理。”燕宛璃说完就是一笑,起身与白启仲作辞。
“明日就要开业了,我先去同婉若和炎生打个招呼,大将军也不必送了,且等着看明日的效果吧。”燕宛璃福身,然后便转身离开。
燕宛璃离开没多久,清风就是敲了门进来,拱手说了句:“见过大将军。”
“明天你找人去照看着,不要叫燕姑娘发现了,”白启仲抬头看了清风一眼,捏紧了杯子的手青筋毕露,泛白的指节象征着他此刻的愤怒,“另外,安排个人进燕家,是我疏忽了,没想到这样一个小院子里,竟然也是卧虎藏龙。”
清风不知为何白启仲会如此看重燕宛璃,但是自家将军从来也不曾将一个女人放在心尖尖上,看上女人总比看上男人好,清风也是打心眼里希望燕宛璃能和白启仲好好的。
“属下知道了,大将军请放心,”清风又是一拱手,“前头传来消息,皇上让您明天去往鼎香居一聚。”
端午节宴请几位大臣,也是这楚皇的一贯作风,故而白启仲点头说了句:“去库房找个礼物,明日捎着。”
白启仲这厢还在担心燕宛璃,那边燕宛璃却已经是看着炎生和婉若做出来的东西笑弯了眼睛,排着一个一个地打量过去,尔后额手赞道:“果真是心灵手巧,心意相通,你们二人做出来的东西,叫人瞧着就是欢喜得很呢。”
“还是小姐教的法子好,”婉若抿唇一笑,“除却胭脂水粉做的多些,剩下那些我依着小姐的法子挨个都做了些样品,只等着明日就摆上台去给大家试一试呢。”
炎生见燕宛璃面露喜色,也是不住地搓着手,笑道:“小姐明日不如也装作是来买东西的,且瞧瞧咱们的生意好是不好。”
“我自然是要来的,”燕宛璃拿起一块粉红色的半透明香皂闻了闻,“到时候你们可要使出全身力气来招揽啊。”
见燕宛璃对那块香皂很是感兴趣的样子,婉若便将另外一块黄色和绿色的也取了出来,“这个是我按着小姐教的法子做的香皂,不过我想着这纵然是有糯米的味道也不如这花香来的沁人心脾,就往里加了些不同颜色的花,至于这块绿色的,是炎生说红配绿才来的好看,原本是想加些薄荷,是我自作主张加了芦荟,想着小时候母亲常常取了芦荟来匀面,应当也是好的。”
“果真是聪明伶俐,”燕宛璃赞了一句,“明日就都放上去吧,仔细瞧着欢喜哪种的人多,回头就多做些。”
婉若忙应了下来,这些东西燕宛璃也都看的差不多了,婉若也就让炎生收拾了起来,望着燕宛璃微微一笑,问了句:“我后头煮着粥,又配了几道小菜,小姐要不要在这里用罢了饭再回去?”
“不了,”燕宛璃摇了摇手,四下里看了看这店铺尔后满意地点了点头,“你与炎生也是累着了,好生看着这店铺吧,明日还有得你们累的呢,我啊……回家中有些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