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砰、砰......
一连串的铃铛炸裂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拖拽着锁链的鬼差出现了,裹在一身黑袍里,看不见脸。
震颤的空间里剧烈的抖动着,左眼疼痛,恍惚得年寅快要睁不开眼,不由自主的低下头,心里也不由自主的紧绷了起来。
手里的小怪物在手中蠕动着、挣扎着,力气极大,她死死的抓住,生怕将它摔到在地上。
小怪物似乎是知道了有未知的危险,发出了“呼噜呼噜”的声响,声音急促,像是不会游泳的人溺水之后嘴里不停地吐着气泡的那种声响。那个东西挣扎得气力越来越大,感觉下一秒钟就要从她的手中挣脱开来,落到地上。若真是那样的话,以后出现什么恶果的话,她的罪孽怕是会不小。
年寅将手里的怪物抓举起来,越过头顶,恭敬地将那个东西递到了鬼差面前。
黑袍下伸出一只惨白的枯手,尖利的指甲很长,微微弯曲,黑袍低下头,贴近了打量了那个东西,还嗅了嗅,歪了歪头,似乎心有疑惑。
然后伸出单手,尖利的指骨一用力,一下子跟个铁签一样扎进了那个东西的躯体里,将那个东西给提了起来。
年寅听得耳朵里传来了一声简直快要穿破耳膜的惨叫,而后是“嗞”的一下,年寅感到头顶一凉,伸手一抹,是一滩黏糊糊的东西。将手拿近了自己的眼前凑着看了看,是一股腥臭的味道,浓黑浓黑的颜色。
那个小怪物的血是浓黑的颜色。
鬼差并没有将那个东西研究多长时间,这前后不过是半分钟的时间,就在年寅还云里雾里的时候,手中一沉,那个东西又复被塞到了自己的手里,隔了红布。
只是这次,那个东西没有了原先挣扎的气力,安安静静的在手里,也未曾哼唧半分。
年姑娘的脑子里,突然的印出了一句话,不是用耳朵听到的,而是直接在脑海里闪现的阴沉的、死气的声音:
“此物非六道之内的产物,入不得轮回。”
年寅听罢,瞠目结舌,并未弄明白前因后果,就看见那鬼差手里的铁锁链“哗啦啦”的自眼前闪过,飞向了蜷缩在一隅的虚弱的女鬼,锁链一段的钩子扎进了女鬼的枇杷骨,将她拖拽了起来,那女鬼并没有挣扎,异常安静的跟在鬼差身后离去。
年寅疾呼出口,“这个东西该怎么办?”
只是鬼差领着那女鬼绝尘而去,并未给她任何的回答,徒留她抱着手中的东西,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做。
手中的那物抽搐了一下,将年寅从震惊中惊醒,低下头再看一眼,年姑娘还是忍不住的想要作呕,就怕自己的神经敏感,下一步就要将手里的东西不管不顾的直接给扔出去。
若说现在的年寅常年和鬼魂打交道,已经算是见识过各种大场面的了,虽不能说是天不怕地不怕,但也不是那种特别胆小的人了。
但,对于活物,她还是有个软肋的。
那就是她天生厌恶条形和线形的生物。
尤其是它们蠕动的时候,带动着在地上留下一道粘液,简直令人作呕。更何况,眼下,她的手里还抱着个肉虫,扔又扔不得,快要把她给逼疯。
这个肉虫算来是她亲手接生的,当时时间仓促,她一把将这东西从那女鬼的灵体里拉出来,还没看清就递到了那个女鬼的手上,现下再仔细打量这个人首肉虫一样的一截一截的身子的怪物,还是一阵阵的恶寒。
这个烫手的“山芋”难道得动用天雷来处理掉?
*
屋顶的墙漆剥落,往下簌簌掉着石灰,年寅被弄的一头的白灰粉,呛了鼻子,咳了咳。
此刻的地表晃动的厉害,像是正在经历一场地震。
震颤的空间里传来了年寅熟悉到骨子里的战斗气息,是临邑!
而后是此起彼伏的“野猫”一样的叫声,这种像是“野猫”一样的叫声是典型的婴灵发出的声音。
楼上传来了巨大的响动,这般大的动作,定是毛群英和临邑他们在作法斗婴灵。
年寅担心临邑和毛群英他们是不是遇到了什么麻烦,想着急过去帮衬,便胡乱的用布裹住了那个肉虫,又用了几张黄符,将它留在了结界里,急急忙忙的冲出去,找他们寻个主意。
刚踏出了4013号房门,外面便是浓厚的雾气,雾气里气温冰凉。
阴气化形,是鬼雾。
这个该死的鬼窝里不知道是藏了多少个当时拆掉的坟山里被遗弃的孤魂野鬼,简直就是个名副其实的鬼窝。
虽不至于各个都是厉害的角色,但毕竟都是些阴气重的邪物,聚众在一起,让年寅一时间有些晕眩。
见有生人从房间里跨出,“饥渴”的恶鬼们一拥而上,纷纷试图想要钻进年寅的身体里,占据她的身体。
年寅怒不可揭,大吼了一声,“滚”,虽不像临邑的那一声吼叫,但倒也有些震慑在里面。
趁着半分的威慑时间,姑娘快速的从挎包里掏出个柳条枝,掏出个小瓶装着液体就这么倒在了柳条枝上,原来,那小玻璃瓶里装的是黑狗血。
黑狗血沾了柳条枝,被年寅攥在了手里。
年姑娘手里挥舞着柳条枝,化作一条极为厉害的鞭子,鞭笞着四周的孤魂野鬼纷纷尖叫避逃。
硬生生的从这鬼雾之间被她鞭笞出了一条一人宽的“路”出来,还没走个几步,年寅疑惑的停下了脚步。
整条单身公寓的走道里,到处挤满了形形色色的鬼魂,就像是拥挤的地下铁一样,“人”贴着“人”,几乎没有可以下脚的地方。
但距离4013号房间不远的4014号房间的门口却是干干净净的,迷蒙的鬼雾间出现一块干净的地方,就像是一个小小的安全岛,几乎没有鬼物贴近着那个房间的门站立。
年寅盯着4014号房门,上面是漆红色的记号。
没有什么特别的意义,就是一个大写的叉,其中的一撇带了一个小小的弧度,是临邑左手写字画菜单上惯用的笔迹。
这个是临邑留下的记号。
房门口放了个被遗弃的丑陋的洋娃娃,不知道被谁摘掉了四肢,就这么破烂的被遗弃在了门口,灰溜溜的,看起来特别的凄凉。
4014,1414...14...14
年寅在口里喃喃自语,“14?这是有什么特别的寓意么?临邑在这里做了标记,难不成,所有含有14号的房间里,都是那些女人藏尸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