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香、烧纸、叩首、敬酒,礼成。
待我将流程走完之后,山头上早已没有了人烟,只余我孤身一人。
傍晚的风有些寒冷,我抚了抚有些发凉的胳膊,虽有不舍但终该回去了。
七月十五,这么传统的节日,不管信不信总该注意点,再者这里是坟地,我一个小姑娘家本就阴气重,不怕是不可能的。
“妈,时候不早了,今天就到这吧。如果有可能的话,下次我带凉生来看你。”
我抚了抚有些犯凉的石碑,转身准备离开,刚迈几步却是顿住,这里难道不是一片空地么,什么时候出现了这座墓?
青砖绿瓦,一看就是大户人家的,完全不像他们这些寻常人家的坟头,一出现就把其他的坟头秒杀了,只是立在那里就觉得气派。
不像老妈,只是一座土坟,我几个月不来看,她的坟头上的草都快有了一扎高。
这墓我以前没见过,是这几个月新起的,还是凭空出现的,我心里有些拿不准。
我安慰自己,来的时候被杂事占住了思绪,有些恍惚,真是看漏了也说不定。何况,这太阳还没下山呢,阳气尚存,就算是鬼节也不能这么邪气。
我给自己壮了壮胆子,拎着收拾好的东西,缓步走到了那座墓的前面。
生卒年月1996.12.24-2010.06.28。
呵,果然是自己吓自己,最近真是过于敏感了,那些神怪即使存在,又岂是是那么容易遇到?
不过这墓到底让我有些在意。
这的确是一座新坟没错,从时间来看他的主人也才刚刚才去世一两个月而已。
死者是个十三岁的孩子,这点很让人心里慨叹,但他家里居然给立了这么大的的墓,让我不由有点不舒服,不是仇富,而是知道一些传统。
乡村里都说早夭者是讨债鬼,怨气太甚,因此都是浅葬、简葬,据说这样有利于他早日投胎轮回。
可是这座墓的主人明显不讲究或是不在意这些,我不知道他们家里这般做法只是单纯的疼宠,还是另有什么别的缘由,。
要知道,没成年的孩子死亡后通常情况下都会埋尸野外,更有甚者直接拿席子一裹扔到荒郊了事,他们不会入祖坟,因为家族祖坟一般是风水宝地,可能会助他积怨成精,祸害人间。
我抬眼再看碑上的名字,阮凌胥,立碑者,父阮擎、母黎曼……
阮家的人?
我不由皱着眉咬了咬嘴唇,以他们家的出身不可能不讲究风水的,这些忌讳他们又怎么会不懂,怕是他们在筹划些什么事儿了。
这里风水我也是请了先生来特意看过的,算得上是一块风水宝地,而且最难得的是在这寸土寸金的世道,价钱还比较公道。
别的事我都可以不管,可是这涉及到母亲的长眠之所,由不得我不在意。
要知道这片坟地虽然不错,但大都是普通人的,阮家有权有势自然不会在意这点钱财,他们相中的肯定是这块地!
早亡、风水地、大墓,总让我有些不祥的预感,心里结了个疙瘩。
终是决定,抽出空来,再找赵先生给看看这片墓地,如果真有问题,那哪怕是花光了积蓄我也要给母亲迁坟了。
何况,我也不想再和阮家有任何的牵扯,现在他们这墓往这一落,以后怕又是要出什么幺蛾子,等到他们真有什么计划开始实施的时候,肯定又是一脑门儿的官司。
不过,现在说这些倒底还早,眼前的终究只是个早夭的孩子,我没必要和他较劲,尘归尘土归土,往事都随浮云去了。
都来到墓前了,我也不好就这么走了,索性取出身上带的两块糖,放在他的案头。
自己念叨着,“阮家少年,人死如灯灭,这一世悲苦都将散去,愿你一路走好,来生顺顺当当长大,娶上个漂亮媳妇。”
临行前我又瞥了一眼墓碑,果然还是那个样子,这才放下心来,到底不是什么凭空出现的诡墓,我真是看小说看多了以为在鬼节出门就能撞上鬼。
我扯了扯嘴角,准备转身离开,却是被一块不知何时出现的石子儿狠狠绊了一跤,一个马趴倒地,我跌坐在了他的墓前。
抬眼再望去,刚才照片上原本清秀可爱的孩子,如今却是笑得有些诡异。
再瞥一眼案台,刚刚放在那儿的两块糖已经不见了……
风吹着树叶哗啦啦得响着,隐约间我似乎听到了一阵笑声,声音有些低哑,像是一个正处在变声期的少年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