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昱寒见她愣在那里,便站起身来,自己披上衣服,走到她的面前,静静地看着她。
白慕霜觉得霎时间气氛有些尴尬,便笑着说道:“尚书大人您在开什么玩笑呢?下官乃季阳县衙的刑书,哦不,礼房柬书白慕霜,并不是您口中的‘凡凡’。”
“哦?”褚昱寒轻笑一声,然后沉默良久,退回两步才淡淡道,“是了,是我认错人了。她许我离宫之日便再不近盛京百里,我怎会在这季阳县遇见她?”
隔了这半近不近的距离,她才看见除了那些明显的伤痕以外,多多少少还有些细小的痕迹。想来这一年来,他为了称帝经历了许多明争暗斗,也许遭到过许多刺杀。抑或他只是多次为了护那个女子周全,才平白无故受这多伤。
“实不相瞒,我并非什么尚书大人,而是这东兴国的帝王,不过没旁人在的时候,我希望你能叫我的名字,褚昱寒。”褚昱寒一副怀念过去的模样,看着竟有几分痴情相。可他若真的有情,当日又怎会放任她绝尘而去,远离盛京?
白慕霜在心里冷笑着,嘴上怯生生地说道:“先前微臣冒犯了,如今又怎敢唤皇上名讳?”
褚昱寒看了她一眼,目光冷淡深沉。良久,方才挤出一句叹息,“这天下除了白千凡,竟再无人敢直呼我的名讳。”
白慕霜也不确定,当时自己若能在宫里呆到他登基的这一日,能否如以前一样,唤他一声“昱寒”。只是她刚刚分明听到这二字从杨妙筠口中说出,甚是亲昵。
“方才与您同乘轿舆的人可是皇后娘娘?她唤的便是您的名字。”白慕霜也不知如何便问出了这样一句话,问出口时觉得有些不妥,想要补救也为时已晚。
好在褚昱寒并没有什么异样的反应,只是答道,“她只是我的贵妃,皇后之位终是空悬。她与她不同,什么都没有那么简单。”
白慕霜讶然,虽然心里知道这事情不会有那么简单,但还是有些感动于他的行为。或许他已经开始后悔赶走她了呢?她心里隐隐觉得有些高兴,毕竟在他身边四五年,即使不会喜欢她,也会有些离不开她了吧?
白慕霜幻想着某日他能从这个鬼地方带她回盛京,他也会牵着她的手在众人面前举行封后大典,向世人宣告她白千凡便是他褚昱寒的皇后。
褚昱寒看她久久不说话,便将话题转移开来,“霜儿今年多大了?可否婚配?”
那声“霜儿”听得她不禁打了个哆嗦,激起她一身的鸡皮疙瘩,平日里那痴儿尹天伦虽也如此叫她,但她从未有过这样的感觉。要说这褚昱寒与她应当也算作第一次见面,第一次见面便这样称呼,说得未免也亲厚了些。
白慕霜下意识地抚了抚自己微微发红的脸颊,说道:“年方二十,尚未婚配。”
说罢,她便觉得此事有些不对劲。她恍惚间看见褚昱寒眯着眼笑了一下,心头有种怪异的感觉。
这男人都是这副嘴脸,想当初遇见杨妙筠他便勾搭上杨妙筠,如今是要故技重施来勾搭她么?哪怕她心里一百个愿意,嘴上都还是要郑重其事地说个“不”字的。
这男人啊,吃着碗里的望着锅里的,吃着锅里的望着别人的。
哪怕他是皇帝,也逃不过这个理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