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吃过早饭,又买了些干粮。杜奕宁不由分说地将白慕霜拖上了路,白慕霜睡眼惺忪地坐在他身后,然后不知不觉靠在他背上睡着了。
杜奕宁本想叫醒她,可看到她睡得挺舒服,便也不忍心打搅她的美梦。
这两日从官道走,之后换成小路,估计也得三五日才能到鞑靼的地界,之后再辗转几日便可到奉贤郡了。
等到了奉贤郡,他就可以摆脱这个女人了。他看着身后这个女人,竟情不自禁地笑了出声。说来也是巧,他原本是从西平国到东兴国寻找顾幽月的,却将白慕霜错当成了顾幽月,又阴差阳错地回到西平国。
只是与之前不同了,他在西平国也没了容身之地,自己如今成了这副模样,都不知该如何面对自己了,更何况是自己的亲朋好友。
不知何时,白慕霜醒了过来,这才发现自己一直靠在杜奕宁背后,她有些惊讶杜奕宁竟没有把她推下马,甚至是连把她推醒都没有,不知为何,她心里竟然有一丝暗喜。
“你终于醒了。”杜奕宁停下马,转过头对白慕霜说道,“下马。”
“干嘛!”白慕霜被他一句话惊得精神百倍,该不会这又让他恼羞成怒了,然后要赶自己下马,他要一个人离开么?
“你靠在我身上那么久,我累了,要下马休息一下。”杜奕宁语气冷漠。
白慕霜愣了一下,暗暗松了一口气,原来他不是要丢下她,只要不丢下她就好。
杜奕宁仿佛是看穿了她的心思,说道:“放心吧,既然我答应了你,就会把你平安送到奉贤郡。”
白慕霜有些尴尬,低着头,结结巴巴地说道:“我……我不是那个意思。”
杜奕宁活动了一下筋骨,又带着白慕霜上路了。天色渐晚,两人还在荒郊野岭的,前不着村后不着店,便随便找了个林子,起了一堆火,打算在树林里休息一晚。
白慕霜对于进小树林是拒绝的,奈何杜奕宁拉着她,说路边不及树林安全,她也就跟着他进去了。莫名其妙地,很久以前那个梦又浮上心头,忽然剑她又对他面具下的脸很感兴趣。
“哎,那个……你的脸是怎么回事?”白慕霜坐在火堆边,一边向火里扔树枝一边问道。
杜奕宁听到这儿时,整个人僵了一下,说道:“没什么事,只是不想把脸露出来罢了。”
见他不大愿意说,白慕霜也就不再问了。只见杜奕宁突然站起身来,朝着一旁的树林里走去,白慕霜下意识起身,跟了上去,“你去哪儿?”
“我看柴火不多了,准备去捡一些回来,你在这儿等我就好。”杜奕宁对她说道。
白慕霜看了看漆黑一片的四周,摇了摇头,“不要,我还是跟你一起去吧。”
杜奕宁也就任由她跟着,还时不时关照她一下,小声提醒她注意脚下有没有山中人设下的陷阱。
白慕霜觉得他好像和以前也没有什么区别,他这人本性应当就是善良的,否则不会在知道她不是顾幽月以后还答应带着她去西平国。
待他们回来,火还没有熄灭,杜奕宁又开始慢慢地往里面添柴,白慕霜忍不住打了个呵欠。她都有些嫌弃自己了,明明白天睡了那么久,到了晚上还是很不争气地瞌睡了。
“你若是想睡就睡吧,这里我盯着呢。”杜奕宁见她一直在纠结,便说道。白慕霜听到这话,虽有些不好意思,但也终于放心地靠在树上睡着了。
天亮了,白慕霜朦朦胧胧地从梦中醒来,只见身上披了一件大袖衫,四周都不见了杜奕宁的人影。她连忙起身四处寻找,“杜奕宁,你跑哪儿去了?”
这时,从一旁的灌木丛里钻出一个人,把白慕霜吓了一跳,“我在这儿呢。”
白慕霜把手中的大袖衫递给他,“大清早的,你在这儿做什么?”
“本来想找些野果填填肚子,没想到这儿什么都没有。”杜奕宁接过衣服,套在身上,然后耸了耸肩,说道,“既然如此,那我们就赶紧赶路吧,等到了下一个城镇村庄的再买吃的。”
白慕霜想也没想,答道:“好。”
杜奕宁过来,搂起她的腰便使出轻功往树林外跑去。白慕霜觉得有些不对劲,像杜奕宁这样的人怎么会主动把她搂住呢?还有,这方向好像是昨晚来的方向,这难不成是在往回走么?
没想到走着走着还没出树林的地方便遇见了一个人,这下让白慕霜目瞪口呆了,那个站在前方的人戴着一个银色的面具,可不正是杜奕宁么?
“喂,喂,喂……”白慕霜一下子从身边这个杜奕宁的手中挣脱出来,“这……这是怎么回事?”
身边的杜奕宁说道:“你不是说前几日有人来劫狱么?那说不定又是那人。”
“千面玉郎?”白慕霜喃喃道,至少她至今以为是千面玉郎。
前方的杜奕宁抱着剑等在那里,说道:“我不过就去采几个果子,便让人趁虚而入了,呵呵,想从我手里抢人,你还嫩了点。”那个杜奕宁拔剑出鞘,立马来到白慕霜面前,一把抓住了白慕霜的手臂,将她夺了过来。
“呵……明明自己是冒充的,偏要装那么像。”这个杜奕宁说罢也伸手来夺白慕霜,那个杜奕宁一拳打在他的手臂上,他疼得一下子把手缩了回去,不一会儿,袖子上便渗出血来。
“是他!他是假的!”白慕霜大声喝出来,那不正是那夜为了救她才被褚昱寒砍伤的么?她记得清清楚楚。不过,她这喊出来才发现并没有什么意义,那两人不比她更清楚谁真谁假么?
“你在这边呆好就好。”杜奕宁将她护在身后,全身心去对付那个假的杜奕宁。
假杜奕宁不与他正面打斗,而是绕过他去抓白慕霜,“你让开,我今天务必要带走她!”
听声音杜奕宁愣了一下,那假杜奕宁被拆穿以后,便不再变声,这才晓得那是个女子。
“幽月?”杜奕宁问道,那人却没有回应,只是兀自对白慕霜说道,“凡凡,你可愿跟我走?”
白慕霜本就不清楚这人来历,如今听见“凡凡”这个名字更是如同打了鸡血一般,整个人都不好了,“我才不要跟你走!”
说时迟那时快,杜奕宁手中的剑精准地挑下了假杜奕宁的面具,那假杜奕宁下意识地反抗,挣扎下杜奕宁的面具也掉了下来。
白慕霜看到假杜奕宁那张脸惊呆了,下一刻假杜奕宁便跑了,不一会儿便没了人影。而杜奕宁只顾着遮挡自己的脸,没有看到她的脸。
白慕霜惊讶之余,上前去扶杜奕宁,“你没事儿吧?”她刚好看到杜奕宁没有戴面具时那张狰狞的脸,同梦中梦见的那张脸简直是一模一样,吓得她惊叫出声,一下子坐在地上。
杜奕宁意识到自己吓到她了,连忙拾起面具戴起来,四处寻觅假杜奕宁的踪迹,才发现她早已消失得没了踪影。
他向白慕霜靠近,白慕霜坐在地上,恐惧占据了她心中每一寸,见杜奕宁靠近来,她只得一步一步地往后面挪。
“我是不是吓到你了?”杜奕宁有些尴尬,便不再去尝试着靠近她,而是自己站起身走到一旁,背对着她。
白慕霜一直在心里对自己说,“他是杜奕宁,是我的救命恩人,不是梦里那个杀人的魔头,不用怕……”
“我早就知道会吓到你,所以从不在你面前摘下面具,其实我自一年前戴上面具以来,便再也没有摘下来过了。”杜奕宁从来没有哪次对她说过这么多,“好了,我们上路吧,等到了奉贤郡,若你还想听我再告诉你。”
白慕霜站起身来,走到他身后说道:“嗯,我们走吧。”
杜奕宁带着她从小路绕到鞑靼地界,然后两人心里已经轻松了不少,至少褚昱寒一时半会儿还不会追到这边来。
到了鞑靼又行了三五日,便快要到奉贤郡了,白慕霜便又提起了几日前杜奕宁只说了一半的那句话,“你的脸究竟是怎么回事?”
杜奕宁见她还想知道,便从头开始讲起,“我的脸并非外力所致,而是中了一种毒。”
“毒?”白慕霜仔细地在脑海里搜寻关于这种毒的信息,可不记得有哪种毒会令人的脸生了这种异变。
“是无影山庄,我得罪了别人,别人雇了无影山庄取我性命,给我下了剧毒,我以为我会死,没想到后来在乱葬岗醒了过来。”杜奕宁说道。
“乱葬岗?”白慕霜心里一惊,这下好像有些事可以对得上了,她的那个梦也许不是梦,也许在乱葬岗她就见过杜奕宁了,要不他怎会凭空出现在她的梦里。
“你在乱葬岗可曾遇见过什么人?”白慕霜没有听他继续说,打断了他接着问道。
“有。”杜奕宁答道,“遇见了一个重伤的白慕霜和一个要杀她的褚昱寒。”
白慕霜惊呆了,她只记得当时乱葬岗中伸出了一只血手抓住了她的衣角,没想到褚昱寒竟要在那时候害她。原来褚昱寒从那时起便有杀她之心了,亏她还傻傻地跟着他回宫,还傻傻地以为前一世害了自己的凶手便是自己的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