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1.此事因缘

白慕霜搞不懂这其中原委,若那严大人是个渣男,哪怕是貌若谪仙,送她一打她也不会要,又怎会一面躲避他的追杀,一面提起他还会脸红呢?

想想自己,那褚昱寒虽长了一张人脸,却没一颗人心,还贵为一国之君,她不也说放下就放下了。不知不觉中,白慕霜竟觉得自己是个伟大的人。

杜奕宁在一旁看到她这个不知为何事沉迷得不能自已的模样,有些无语,便只好自己来问:“姑娘,你与那严大人可是有什么过节?”

锦雀踌躇再三,想了想还是娓娓道来,“在那之前不曾有过过节,在药房门口是我们初见。”

锦雀讲了一个扑朔迷离的故事,白慕霜听后都觉得有些像戏本儿的故事。

那一日,锦雀与严洄相遇在药房门口,那严洄一眼就看上了锦雀,却也仅仅是看上而已,谈不上一见钟情。而锦雀当时急着把药送回去,便也没来得及多看他几眼,但也记住了他扶起她时的翩翩风姿。

她走得急,连名字都没有留下,于是严洄便派人去跟踪她,一直到了她家里。本来锦雀就警觉到有人在跟踪她,等到了村子里,人越来越少的时候,那人也藏不住了,便出来向她说明来意,表明是太守大人派来打探姑娘的。

锦雀虽不太记得这太守大人的长相,可也听闻城中女子说起过,这一任太守出奇的年轻,相貌更是非平凡男子能比拟的,虽常出没烟花巷陌,却也是片叶不沾身,有出尘脱俗之姿。

白慕霜听到这里时,不禁打了个寒战,就算是从前在盛京,她也没有见过这样的男子,更不用说只是一个奉贤郡了,不用说,定是那些姑娘脑洞开得太大,把这位太守大人都神化了。

锦雀当时听闻太守大人有请时,心里竟然有些小小的激动,二话不说便答应了,说是择日会去见严洄,那人也就没有继续跟去,回去复命了。

可是锦雀她爹的病不见好,久而久之,她便把这茬儿给忘了,一直过了一个月,锦雀她爹病重去世。

她爹临死之前告诉她一个秘密,说是她非他亲生女儿,而是他在奉贤郡外的怀古河边捡回来的,至于她的真实身份,他也不大清楚,刚拿出半块玉佩,还没有交到她手里便咽了气。

白慕霜扶额,心里暗道:“这些个没良心的爹娘,既然要抛弃她,又何苦再给她留这么半枚玉佩,待她成年以后再来寻亲,玩这样的游戏当真有意思么?”

锦雀见白慕霜明显地表现出无语,便继续说道:“我原本以为这玉佩是我爹娘留给我的,后来才发现,这玉佩的另外半枚在严府。”

“在严府?”白慕霜的兴趣忽然被提了起来,这件事看似很狗血,其实还有很多地方让她捉摸不透,毕竟很多事情锦雀还没有开始讲。

锦雀说,她本已忘了严洄的约,就在她去城中卖身葬父的时候,好巧不巧又碰上了严洄,严洄当即出了银两将她爹厚葬了,锦雀正要道谢,那严洄却说道:“我出银两葬你爹,你当跟我回府,这本是一桩买卖,道谢不敢当。”

从那时起,她便跟着严洄回了严府。也是从那时起,她再也没有见到过严洄。

不过,严洄也并没有亏待她,她的待遇与府中寻常的丫头还是略有不同的,她不用做工,也不用伺候谁,只是平时不能出府,月钱照拿,她倒是觉得这日子过得有些清闲。

直到有一日夜里,她辗转难寐,恰好听见外面有人吹笛子,便循声而去,只见一个身着白衣青丝未束的男子正在月光下吹奏着笛子。

她只见了个背影,仿佛从其中看到了姑娘们口中严洄的影子。是了,这里是严府,这人胆敢在深夜吹奏笛子,不是严洄还能是谁?

一曲终了,不知她哪儿来的胆量,竟然走了上去与他搭讪,说道:“想必您便是严洄严大人吧?”

那人转过身来,疑惑地看了看她,笑道:“哦?姑娘是严洄府上的客人?”

那人笑得十分温柔,在月光下衬托得更加完美无缺,锦雀不禁脸红了,低下头说道:“不好意思,我认错人了。”

她又抬头看了看这个人,发现他并不是很好看,可是给人一种很亲切的感觉。

“那在下斗胆,想问问姑娘芳名。”他的笑带来的杀伤力简直是无法言说,锦雀只是看着他便怔怔地说道,“锦雀。”

白慕霜看着锦雀一脸怀念的模样,忍不住面部抽搐起来,这锦雀活脱脱就是一个花痴啊,难怪会被色魔惦记上。

白慕霜本想问问这男子是何人,锦雀却说她也不清楚这人的来历,这人后来也没有告诉她名字,后来就像在严府蒸发了一般,再也不见他的踪迹。

不过在那之后的不久,向来不见人影的严洄竟然主动来找她了,也就是前天晚上。

那时,锦雀正在她的房中梳洗,门忽然开了,一个轻薄却不显轻浮的声音从门口飘来,“你是知道我要来,所以在梳妆了吗?”

锦雀听到这个声音先是一怔,然后立马停下手中的动作,上前欠身,温婉的说道:“大人,有礼。”

严洄轻笑,道:“你我第一次相见,是在药房门口,那日你不曾言语便匆匆离去;你我第二次相见,是你卖身葬父之时,你向我道谢却不曾向我行礼;今日,你怎的变得如此‘识礼’了?”

锦雀没有回答,只是低着头,忽而看到他腰间挂着半枚玉佩,便直勾勾地瞅着,许久不动。

那玉佩的纹理图案都甚是眼熟,就差拿出自己那半枚出来拼凑成一个完整的玉佩了。锦雀坚信自己不会弄错,那正是那另一半玉佩。

严洄看着她专注的表情,又低头看了看挂在自己腰间的那半块玉佩,笑道:“你怎么一直盯着这玉看?难不成这玉比我好看?”

“不,你比玉好看。”锦雀脱口而出,紧接着便听到严洄的大笑。

锦雀这才意识到自己失了分寸,慌忙改口道:“严大人,我是说,这玉没您好看。”严洄仍是在笑。

锦雀一下子羞红了脸,低下头,心中暗暗怨怪自己,“今日这话怎么越说越不对了呢?”

正当锦雀走神的时候,严洄一下子取下挂在腰间的玉佩,说道:“既然你喜欢,我这人没法给你,就把这玉送了你吧。”

听到这话,锦雀连忙去接那半枚玉佩,手伸到一半便后悔了,她应该拒绝的呀!更何况,此刻她的心里竟泛起一丝莫名的酸楚。

她的手悬在半空中,伸也不是,收也不是,尴尬得很。严洄的动作倒是利索得很,见她犹豫了,便将玉收回手中,马上蹲了下去,将这半枚玉挂在了她的腰间。

“大人,您……”锦雀一惊。

严洄起身对她浅浅一笑,“既然喜欢便拿去,我严府不差那半块玉。”

“严大人……”锦雀咬了咬唇,纠结着到底要不要问,只见严洄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说道,“何事?”

锦雀咽了咽口水,问道:“严大人,可否冒昧地问一句,这玉佩为何只有一半?”

“哦?这我也不清楚,我娘给我的时候便只剩了一半,她还说这玉得留给她儿媳妇儿。”严洄漫不经心地答道。

锦雀听得却不是那么漫不经心,尤其是听到最后一句话时,不禁霎时间面红耳赤,羞得抬不起头来。

“不过我才不要送这种东西给我媳妇儿,你就先收着吧。”严洄说罢,转身便走出了她的房间。

锦雀有些不明白,她究竟算什么,送了她这般贵重的东西,却又表现得那么不重视,把她带回府却没有要强占她为妻的样子。

第二日,严洄便又如同之前一样,整个府里都没有人影,听有些家丁说,他又去逛窑子了。

不知为何,锦雀听到他去那种地方,脑海里便会浮现出他左拥右抱的样子,心里就止不住地疼,或许她就这样喜欢上他了,这样的莫名其妙,哪怕她还有玉佩之谜没有解开。

她又想起了什么似的,向家丁打听起那晚遇见那个人,家丁们纷纷说没有见过那人,而且严府里从未出现过这样一个人,就好像那天夜里她看到的听到的一切都是她一个人的幻觉一样。

她不禁坐在屋中摩挲起那两块只有一半的玉佩,将两块摆在一起,恰好可以拼成一块。

“严洄啊严洄,你究竟是什么人?”锦雀正在沉思,只见门外有人影晃过,不一会儿便传来了敲门声。

“锦雀姑娘,你在里面吗?严大人有请。”一个家丁在门外说道。

锦雀一下子回过神来,立马转身跟着那家丁走了,那家丁带着锦雀来到后园,正是那日遇见那个人的地方。

后园隐秘在严府茂密树林中,四周环水,再往里走,处处穷奢极欲,琉璃高楼,玉石雕花,假山石上凉亭也有着金石镶嵌的五踩斗栱,大理石相铺的小路,交错纵横,不知道会通向哪里。估计没人知道,这严府之中竟有这样的地方。

家丁带着锦雀在一处虽很偏僻,但却比所有地方都更加奢华的院落前停了下来,他指着院中大的就像殿宇的房子说道:“大人在里面等着姑娘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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