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庭讷讷的住了口，只因沈夫人眉目恼怒的瞪着他，而后又温和的去看坐在一旁的雨璃：“安儿多陪陪娘亲也是好的，咱不急于卫家的婚事。”

这话颇有安慰之意，原来沈卫两家的亲事缘起于二人在朝共同为官之时，那时沈将军与卫侍郎是有同乡之谊，是以走的近些，恰好那时赶上沈夫人有孕，二人便言，说这一胎若是男子便与卫家公子结为异性兄弟，若是女儿，便结为姻亲，于是还在母亲肚子里的沈安便指给了年纪只有两岁的卫舒白。

沈安若是一直失踪，这婚事倒也罢了，但如今她已回归沈家半月有余，却还不见卫家前来提亲，想来是卫家也觉得这流浪在外头的沈家女儿不懂礼仪，是个入不得眼的野丫头罢了。

雨璃前脚回到绣楼，后脚碧犹便气喘吁吁的从外头传来话：“小姐小姐！卫夫人和卫公子来了！”

她淡淡应了声哦。

不论卫家来人是为了提亲还是为了退婚，沈将军都不会将她嫁出去的，她急什么呢。

“诶！小姐，你说这卫家公子是不是真如坊间说的那般举止不凡？”古灵精怪的小丫头碧犹在一旁给她出着主意，“奴婢不如借着给夫人奉茶时偷偷给小姐瞧上一瞧？”

另一旁的月荷拿指尖戳了戳碧犹，缓声道：“小姐，碧犹说的在理，这卫家半月了才来人！就让碧犹去前厅瞧瞧呗！”

雨璃神色慵懒的扶额：“随你。”

临近晌午碧犹才从外头气冲冲的回来：“小姐！奴婢看那卫公子当真是那意思！说什么年纪尚轻不敢因儿女私情耽误课业，我、我真是——”

碧犹心直口快，月荷怕自家小姐不高兴便急忙打断：“卫家人走了么？”

“自然是走了！还留着用午膳不成？”

雨璃坐在榻上执书细读，对二女的话似是充耳未闻。

“哎呀我的好小姐，您怎么——”

“碧犹。”雨璃放下书卷，掩嘴打了个哈欠，“我饿了。”

绣楼之外夜凉如水，雨璃沐浴过后在窗旁捧着一卷书细读，碧犹为她剪了烛芯，月荷也说着要早些歇息的话，这才退下。

过了小半时辰，绣楼一边有冷风猛地灌了进来，雨璃抚了抚被风吹乱的头发，见楚曦华一身黑衣从窗户跳了进来，后者见她只着单衣，肤色在昏黄烛光下几乎透明，眼神一凝。

雨璃放下书卷静静的盯着面前男子，而后起身行礼：“殿下今夜来，可是旧病复发了？”

他冷笑一声，大拇指上的红玉扳指在主人的把玩下不疾不徐的转动着，径直走到她面前，二人虽离得不近，但他漆黑的修长身影将她整个人覆盖，徒添一种无形压迫，命令道：“苏姑娘，把你的右手伸出来。”

帝都相传睿王殿下师承过世的老国师，会看手相，且说的极准。

雨璃浓黑的睫毛微微颤抖，终是缓缓伸出右手。

“本王知你不信这些。”楚曦华垂下凤眸盯着她的掌心，嘴角缓缓弯起，“最明显的，你自幼孤苦漂泊，身旁无一亲人在世，六岁时有一大变故，仇人……还在世。”见雨璃眉目淡然，他又缓声，“嗯……有趣，还有一条线，显示你父母家人皆在，但你却是早年香消玉殒，这两条线相互交错，你的命途，本王倒看不出了。”

雨璃收回手，拢了拢袖口：“殿下，今日卫家来人……并非退婚。”

“本王知道，卫舒白说要待年长些再娶沈家小姐，因此，本王就不用大费周章的去卫府找苏姑娘了。”他好整以暇的在红木桌边坐下，手指微微敲动桌面，“本王今夜来，是想请苏姑娘医治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