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慕霜转念一想,也许正是在那时杜奕宁见到她和褚昱寒在一起,误以为她是顾幽月,于是便有了之后的一连串的误会。
不过那顾幽月究竟是何人,怎会和自己生了一张一模一样的脸?而且之前在小树林的时候,如果她没看错的话,那个假扮杜奕宁的人也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而且那时候杜奕宁好像叫了一声“幽月”……莫非那人便是顾幽月?
白慕霜有些捉摸不透了,要说这世上有人与她长得相似是一件令人惊讶可也能够接受的事,可如今看来,自己大概与那人还有千丝万缕的联系,否则那人断不会冒着生命危险要来带走她的。
她转头看着杜奕宁,有些心事重重的模样,毕竟她至始至终没有提过那天那人的相貌,也就相当于让杜奕宁错过了与顾幽月相认的好时机。她不敢告诉杜奕宁,也许是出自她的私心。
杜奕宁见她不再说话,看向她时又发现她好像在想些什么,便问道:“你在想什么?”
白慕霜一下子回过神来,笑了笑道:“没事。”
毕竟是她有些心虚,于是再也不敢看杜奕宁的脸,一不留神他的脸便又出现在她的脑海里,久久不能忘却。
白慕霜不知道这杜奕宁以前究竟是什么模样,只是如今让他如此自卑便大概能猜到曾经的他有多么骄傲。她暗暗发誓,若是能回到药王谷,定要为他制出这解毒的药。
辗转几日,两人终于到了进了奉贤郡的城,一瞬间轻松了许多,至少终于摆脱了褚昱寒的威胁,至于那个神秘人,至今未能分辨究竟是敌是友,便也不再多考虑。
“嗯,今晚终于可以睡个好觉了。”杜奕宁感叹道。
白慕霜听到这席话,不禁怒道:“说得就像你没睡好过一样。不知是谁回回都抢床来着。”
杜奕宁很是无奈,这逃亡的数日,他们但凡住店都只开一间房,起初杜奕宁还能抢到床睡觉,后来白慕霜每次都抢先一步,他也不好说什么,只得总是在桌边将就。其余时日都是在树林里枕树而眠,白慕霜睡得倒是安心,他总要注意身边的响动,总不能为了睡觉便落入了贼人之手吧。
哪怕是这样,白慕霜还觉得自己受到了亏待。
杜奕宁大人不记小人过,反正这佛也送到西了,今日过后便江湖再见了,就不再与她争执了。
“好好好,前些日算我亏待你了,今晚开两间房,你终于可以睡床上了。”杜奕宁嫌弃地说道。
“这还差不多。”白慕霜见他争不过自己,心里很是高兴,拉着杜奕宁在大街上到处转。
西平国地处中原偏西的地区,风土人情与东兴不大一样,白慕霜觉得有新鲜感也是正常的,杜奕宁也没有责怪她,便尽了一回地主之谊,带着她好好地玩了一圈。
晚上,两人也累了,打算去客栈休息一晚,明早便分道扬镳。
两人到了客栈,杜奕宁给掌柜的说:“掌柜的,开两间房。”
“好嘞。”掌柜的答道,查了一会儿才有些抱歉地说道,“那个……客官,小店只剩一间房了。”
杜奕宁的眼睛都快从面具里面鼓出来了,“你说什么?”
掌柜的见他这副模样,一下子很惊恐,声音颤抖着说道:“小店客满,客官另寻他处吧。”
杜奕宁拖着白慕霜就往外走,准备去寻找别的客栈。可是转来转去也没发现有别的客栈,白慕霜不禁抱怨道:“都怪你,害得我们现在没地儿住了。”
“怪我?不是刚才掌柜的说没房了么?”杜奕宁见她又开始耍脾气,方才窝了一肚子的火终于爆发了,“你不乐意继续找我也不伺候了,后会无期。”
“哎。”白慕霜拉住他,“这么晚你上哪儿去啊?”
白慕霜不想让他走,她告诉自己一定是因为这黑灯瞎火的,她怕遇到歹人,到时候劫个财再劫个色她整个人都不好了。
杜奕宁打了个呵欠,说道:“当然是找个地方睡觉。”
可是这奉贤郡这么大,青楼都路过好几家,就是没看见第二家客栈,也着实让人郁闷的。
杜奕宁妥协道:“不如我们还是回刚才那里吧。”
白慕霜也很无奈,看刚才那掌柜的的模样,一定是被杜奕宁吓得够呛,这再回去也不一定有空房间啊。
还没等她的意见说出口,杜奕宁就径自往回走去,白慕霜也不得不跟了上去。在白慕霜的软磨硬泡加赔礼道歉之下,那掌柜的终于摆脱了心理阴影答应让他们入住了。
这下不用逃亡了,两人便也多了许多闲情逸致,比如打个地铺什么的,然后在床和地铺之间拉个帘子,两人便可以一同入睡了。
入夜,白慕霜总是听到楼顶有动静,声音虽小,但也极其扰人清梦的,白慕霜愣是翻来覆去没睡着。
接着,没多久,从隔壁房间传来了一声女子的叫喊声,那声音惊得白慕霜一下子从地铺上坐起来,然后不由分说地拉开帘子跑过去把杜奕宁摇醒了。
“你干嘛?”杜奕宁睡眼朦胧地看着她,又转头看了看天色,天都没亮,她这又是在闹哪样?
“隔壁有女子的叫声!”白慕霜小声地说道,她是觉得这客栈的隔音效果不怎么好,要不然自己怎么能听到这么多声音呢,所以也怕隔墙有耳。
杜奕宁本就还没睡醒,此刻又完全放松了警惕,听过她这大惊小怪过后,又翻身朝里面睡过去了,如梦呓一般说道:“你就当没听见呗,说不定隔壁住的是两口子。”
“呸,你家两口子叫声那么凄切啊!”白慕霜听见他这样说,简直是觉得眼前的人和之前那个杜奕宁不是同一个人了,她恨不得马上把他从床上揪起来,然而她并没有那么大的力气。
“你管人家怎么叫!”杜奕宁有些窝火,好不容易看着能睡个好觉了,明早就散伙了,非得趁这最后一点时间来扰得他不安宁么?
此时,从隔壁再次传来一声尖叫,那声音的凄切比之前那一声简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杜奕宁转过身来,怔怔地看着白慕霜,说道:“好像是有点不对。”
白慕霜拉起他,小心翼翼地开了门来到走廊里,来到隔壁房间的门前,在门上戳了个小洞,往里面看了看。
只见一个黑衣人正拿着刀在房中追逐着一个女子,白慕霜震惊了,连忙让杜奕宁去看,杜奕宁看了一眼,一脚将门踹开,那黑衣人见情况不对,开了窗户顺着就逃走了。
白慕霜和杜奕宁忙去察看那女子的情况,发现她只是手臂上受了点小伤,别的地方都完好无伤。
“多谢二位的救命之恩。”那姑娘福身低头说道。
“我看这不像抢劫,倒像是蓄谋已久的杀人案。”杜奕宁分析道,白慕霜有些无语地看着他,他不是对这方面一窍不通么,如今怎么就敢妄下定论了?
白慕霜没有理会杜奕宁的推断,拉着姑娘往凳子上一坐,问道:“那黑衣人你可认得?”
“我不认得……只知道他是……严府的家丁。”那姑娘神色有些紧张,估计是方才性命受到威胁时导致的。
白慕霜疑惑地看着杜奕宁,“严府?”
“如果我没记错,这奉贤郡太守便姓严。”杜奕宁说道。
“对,就是那个严府……”姑娘声音越说越小,估计是怕被什么人听见。
“姑娘和这太守大人可有什么仇怨?”白慕霜的职业病犯了,像盘问犯人一样盘问起这姑娘。
姑娘也并不介意,看这两人不像坏人,而且还在询问一些相关的事情,便毫无隐瞒地从头道来。
“小女子本是奉贤郡的一个小村子里的人,名叫锦雀,前些时日爹爹生病了,小女子便来城中为老父抓药,没想到出药房的时候撞上了太守大人的马车,当时太守大人还热心地问我有没有什么事,我急着把药拿回家便离开了。后来才发现我被人跟踪了,那太守竟派人来家中抓我。”锦雀说着,眼中就快要流出泪来,白慕霜连忙安慰她。
白慕霜拿了手帕帮她擦了泪,义愤填膺地说道,“那太守定是个老色胚,看你生得美貌便想据为己有。”
这种狗血的桥段虽然没在她任职时发生过,可那些个戏本儿里都这样写的,白慕霜也曾读到过一些。
听到这话,锦雀本已收住的眼泪就再也忍不住了,决堤似的涌了出来,“若真是如此,锦雀依了他便是……”
听到这话,白慕霜不禁受到了惊吓,这姑娘是不是脑子不正常……
这时,杜奕宁在一旁补充道:“据我所知……那严大人不仅不老,而且长得还十分俊秀。”
白慕霜竟无言以对,原来这个世界真是看脸的,难怪杜奕宁现在那么自卑。可话又说回来,如果不是这样,那太守大人和锦雀姑娘究竟有多大仇呢,不过就是撞上了他的马车没有道歉就急冲冲地离开了,至于这样派人追杀么?